Fagus

【锤基ABO】Endless（六）

“……总之，他答应你了？”

Thor点点头，眼睛迅速地瞥向落地窗外。老天，这是有史以来最潮湿的十月，冻雨，冷风，云朵铅块似的压在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上方。一只水鸟孤独地站在桥墩上，茫然地在风中颤抖。“对，他说好的，所以这周末——”

Jane好脾气地微笑着，“希望是个晴天。”

“希望如此。”Thor心不在焉地切割牛排，“抱歉，但是我弟弟他，我告诉过你吧？他遇到了一些，嗯，麻烦。”

“是的，你说过他有个孩子。”

“Eisa，”Thor眼睛一亮，“嗨，你要看一看她跳舞的样子吗？我敢保证你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能跳成……呃，跳得这么优美。”他艰难地找出词汇赞美外甥女，“看，是不是？”

Jane接过手机，那是段录得歪歪扭扭的视频，“唔，她真漂亮！这是芭蕾吗？”

“她昂起脖子的样子像不像天鹅，我记得你带我去过剧场，看什么……天鹅的舞蹈。”

“《天鹅湖》。”

“对！《天鹅湖》。可惜我睡着了。”Thor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，“要是上次我没睡着就好了，我觉得Eisa以后也可以跳成那样，你觉得呢？”

Jane微笑着将手机还给他，“当然。”

“老师说她很有天赋。那个班级有几十个小孩，只表扬了她一个。她的腿很长，胳膊也很长，脖子也……像我弟弟。对了，我弟弟，”Thor差点将他的计划说出口，不过天气实在太糟糕了，他不得不推迟求婚，“我弟弟没结婚，他是单身父亲。”

Jane叉起沙拉中的小番茄，“他十六岁就怀孕了，你说过。”而且唠叨过无数次。

“说真的，我一年没见过他。Loki不理我，我大概前年为什么事惹他发怒了。我很想念他和Eisa，可没有他的允许，我不能去他家——擅自打扰别人，既不道德也不合法，不是吗？上周他终于联系我，我可是松了一口气。昨天我去找他，可怜的Loki，他连件合适的大衣都没有，在那个脏兮兮的汉堡店打工。那个店的东西难吃得要命，汉堡的肉根本不新鲜，我怀疑不是牛肉，是碎猪肉加了牛油。他的大学课程应该快结业了，等到毕业之后，我想帮他找份安稳的工作。他很好看，很风趣。他本来是个聪明的孩子，虽然现在也是。我妈妈一直想帮他完成学业，他就是不肯接受。他自尊心强得……强极了，我从没见过自尊心那么强的人。小时候，如果他考了班里的第二名，他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，连他最喜欢的动画片都不能把他喊下楼来。”

“他可能觉得自己是领养的，不想麻烦你们。”Jane修习过一学期普通心理学，“也许他内心深处渴望亲情，只是不愿开口。你试着劝他放轻松一些……对身心有好处。”

“对！你说的没错，Loki就是容易焦虑。他想太多了，领养的又怎么样呢，他依然是我的弟弟。你真聪明，Jane，我没见过比你更聪明的姑娘了。”Thor傻乎乎地憨笑起来，“你去过游乐园吗？”

“去过几次。”

“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？我的意思是，有什么——”

Jane手指飞快，找到几个网页，“这些……社交网络上评价很不错。我其实对游乐园兴趣不那么大，你懂的，我更热爱仰望星空。但游乐园的棉花糖很棒，尤其是草莓味儿的那种。”

“谢谢，”Thor由衷地感激Jane的理解，“等我解决了弟弟的问题，我们也去游乐园转转，或者你想去落基山脉？巴黎、罗马、东京？哪儿都成，我们……咱俩，就咱俩，去转转。”

Loki敏锐地察觉到Einmyria不对劲，小家伙垂着金灿灿的脑袋，握着铅笔，缩在厨房的角落中一动不动。

“Eisa，怎么了？”趁取餐的空档，Loki溜过来摸了摸女儿光洁的前额，皮肤干爽温暖，没发烧，“嗨……你不舒服吗？胃疼？”

Einmyria将脸埋得更低，细声细气地说，“我很好，爸爸。”

“Loki！人呢——”

“来了来了，”Loki用最快的速度吻了下Einmyria的发顶，“乖，小南瓜。”

然而等他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，他惊讶地发现Einmyria在抽泣，翠绿的大眼睛像含水的宝石，她连鼻头都哭红了。

“你是怎么了？”Loki的心提到嗓子眼，“Eisa？你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了吗？该死的，你告诉我，是谁？明天我就去——”

“不，爸爸，没有人欺负我。”

“那为什么？是因为那个什么家谱的破作业吗？”

Einmyria依旧摇着头。老板拿了个奶昔放在她跟前，小心地避开摊在椅子上的作业本。“我说过，你那套教育方式不对。她是个小孩子，她需要朋友。”

奶昔甜滋滋的，浇着果酱。Einmyria非要Loki吃一口，然后才慢慢地用塑料小勺挖了一块送进嘴里。她就是不肯讲出哭泣的原因，从嘴硬这点来看，她实打实是Loki的亲生女儿。

“爸爸。”

“十点了，你该睡了。”Loki正半躺在沙发里清点小费，“快去睡觉，不要像我一样感冒。”

“爸爸……”

“你忘了吗？星期天Thor要带你去游乐园，你要是感冒了，可就必须放弃了。你还没去过游乐园吧。”

Einmyria靠着他蜷曲的腿坐下，粉蓝色的睡衣上布满小熊，她抱着那只破烂的泰迪熊，“爸爸，没有人欺负我。”

“最好如此。”等到下个月，差不多就够了，先去试试，反正毕业之后找份工作，夜里再打工，咬咬牙总能供Einmyria学习舞蹈的费用。Loki抬眼看向女儿，她那么脆弱，又那样美丽，还是得去学校一趟，问问老师。人类的本性就是摧毁美丽的事物，他绝不允许女儿受一丁点委屈。

“你可以、可以不去那家店吗？”

“嗯？”Loki吃了一惊，“Eisa，你听我说——”

“爸爸，我看到，看到那些人，摸、摸你的手，还有你的腿和屁股。”翠绿的眼睛中再度涌出泪水，“老师告诉我们，这样是不对的……你不高兴那些人碰你，是不是？我看到你皱眉了……”

“对不起。”Loki坐直身体，将他颤抖个不停的小南瓜拢进怀中，“对不起，让你难过了。我们现在需要钱……听着，我很快就能拿到文凭，等拿到文凭之后我就可以换个工作，换个不会被摸手的工作。你会过上好日子的，我保证。”